胡一平

第十一章

本想悄悄的返乡  令人感慨的送行

当毛韶芳在潍县担任了七年县令以后，便到了告老返乡的年龄。临离开潍县以前，他就盘算准备好了，就是自己悄悄的离去，绝不能惊动潍县城的人们。

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，在自己的七年县令生涯之中，不但与广大的潍县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，而且潍县人也是非常的拥护和敬重自己。如果自己离去的消息传出去的话，必然会有许多人前来送行，就连人山人海都有可能。为了不打扰民众，毛县令才将自己启程回乡的消息，仅仅告诉了几个好友，并一再嘱咐他们保守秘密。

为了达到静悄悄离开潍县的目的，他特意选择了即将天明的时候动身，并且出的是东门，并且沿着城墙下面的通道绕道北门而去，到达流饭桥，踏上京东古道返回故乡。他这样选择，是有一番良苦用心的。按理来说，他直接出北门再到流饭桥的路口就可以了，何必要先出东门绕上这样的圈子呢？原因也是明摆着的，因为他意识到，在城池北门里面的街道上，必定会有在那里等着给自己送行的人群……这样从东门绕过去的话，就可以神不知、鬼不觉的离开了。

可是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，当他出了东门以后往北一看，真是吃了一惊，原来城墙的下面，早已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。许多人还打着灯笼，说明早早就已经到了这里。这就使得毛县令好生奇怪，自己所制定的出城途径，人们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呢？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进一步叙述了，因为不论是谁，只要闭上眼睛想一想，那种悲壮的场景就会闪现在面前……于是激动的一幕徐徐展开，送别的场面真是太令人感慨了。

这一天是正月十五，全县的民众都还沉浸在欢度春节的浓郁氛围里。而毛县令的返乡归去，竟成了这一天里人人纷纷传扬的主要话题。值得说明的是，毛县令的返乡，为什么会选择这一天启程呢？里面自然是有原因的。在古代的时候，一般的新官员上任，往往选在年三十或年二十九，也就是在年除夕之前赶到寓所，然后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进入衙门交接。这样一来，就称得上年齐月齐了。

这种官员任期上的年齐月齐，当然被看得非常重要，具有预示吉利、办事顺利的意思，一般是要想方设法做到的。同时里面还暗含着一层意思，就是从现在开始，新官员就是在与自己所辖地域上的人们共同庆贺新年了。是啊，作为地方上的父母官，天底下还有什么会比与民同乐更加幸福的事情呢？

还有一层，也就是新旧官员交接的过程。应该是从正月初一就开始了。但这一天的交接只是象征性的，相互认识和相互拜年的意味更重一些。

通常在这一天里，老官员要设宴招待新官员，以便尽到自己的地主之谊。到了第二天，正式的交接就开始了。试想一个县级衙门，虽然规模不大，但需要交接的东西也还是不少。如办理的文案、在押的犯人，还有仓库、钱粮等事项，需要一一的核对，还要登记造册等等，这样一来就需要较长的时间。

所以一般的县衙新旧官员交接，要进行到正月初十到十二的样子，一般不会超过正月十四。因为到了正月十五，也就是到了新官员升堂办公、原官员告辞回返的日子。即使在民众之中，只要过了正月十五，整个的欢度春节活动就已经划上了圆满的句号。所以这一天，也是毛县令启程回乡的日子。

正是这一天，也就是这年的正月十五日，人们送走了毛县令以后，怀念的情绪依然很是强烈。这就导致了第二天晚上的灯会不但十分热闹，而且有了一个家喻户晓的新颖话题，这就是“照照花灯送老毛”。在这里，人们已经将毛县令称之为老毛了。在当地的风俗之中，称呼某某人姓氏的时候，特别是对于年纪大一些的人，往往在前面加上一个老字，这样就显得更是亲切和敬重。

第十二章

思前想后恍然悟  再雕红木做老猫

过了一段时间，有些人忽然大彻大悟起来。他们细想毛县令来到潍县做官，居然为当地民众做了如此多的好事，应该是绝非偶然的。事情的里面，还应该有层普通人见识不到的地方。

在他们看来，这位毛县令姓毛，是不是具有一定的寓意。这就使人们想起真武庙下面那头石刻老猫来了。因为当年潍县人送别毛县令的地方，大约也是当年摆放石雕老猫的地方。毛县令姓毛，石雕老猫称作猫，这毛和猫又是相同的读音，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关系么？有些人当然就以此想入非非起来了。

他们首先从这头石雕老猫开始研究。在有些人看来，所谓老猫，不过就是一块经过雕刻的石像造型。但现在他们看来，确实是一件非同寻常的灵物了。这样想当然是有道理的，因为当初潍县人雕凿这头老猫的时候，并不是想要雕凿一件供人观赏的艺术品，而是诚心诚意送给财神爷赵公元帅的一匹坐骑，也就是潍县人共同献上的一件祭品，本身就带有与神灵交往的光环。

赵公元帅得到了这匹坐骑之后，将会有多么样的高兴？关于这些，不论是谁只要仔细的想一想，就不难明白期间之奥妙了。试想赵公元帅有了这匹新的坐骑以后，加上原来的黑虎，就可以称得上拥有双坐骑了。如此一来，不论是他外出广散钱财、驱除病魔，还是救人苦难等，不就比先前容易许多了吗？这样也就伸引出了一个话题，当初潍县人献给了赵公元帅一匹坐骑，而赵公元帅当然要对潍县人进行格外的护佑和照顾了。

这时就有人大胆提议，是不是赵公元帅有意显灵，命令他那头老猫坐骑的魂灵，显示在了毛县令的身上。也就是说，是神通广大的赵公元帅，通过法术使得毛县令来到潍县，并且为潍县人做了这么多的好事。这样一来，好像事情就可以得到较为圆满的解释了。为了加以验证，他们又成群结队的来到城墙上面的真武庙中。

祭拜的时候，他们更加惊奇的发现，原来的真武大帝的面容是那样的威严凶猛，现在居然变得有些慈祥，而且还时不时的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得意笑容。有了这样的说法，人们就更加以为毛县令与真武庙里面的神灵有关了。

想想也是，当年的毛县令在潍县做了大量好事以后，便又集资重修真武庙，并且塑造的赵公元帅金身更加高大威猛，栩栩如生。加上毛县令的姓氏为毛，城墙下面的石雕老猫也称猫，这一切的一切，岂不就是冥冥之中有双看不见的大手在运作调度么？

这时候的人们，自然又对没有保护好潍县城的神灵之物——石雕老猫而感到难过和自责。于是他们就开始商量补救的方法，因此有人提议，有人出资，决定买一块上好的红木，雕刻成一只具有黑虎形象的木头老猫，安放在真武庙城墙的下面，也就是原来石雕老猫所在的地方。其用意当然还是向赵公元帅献祭，好保佑潍县风调雨顺，人们安居乐业。

潍县城墙下面的老猫又回来，消息在整个潍县迅速的传播开来，人们当然前来观看。尽管已经不是原先的那头石雕老猫了，而是用新雕刻的木头老猫所替代，但人们还是一往深情，禁不住纷纷上前，满怀喜悦的摸一摸老猫的头顶。在摸的过程中，不知谁又说起来当年人们提着花灯前来所说的那句谚语：“摸摸老猫不害眼。”这一说不要紧，人们纷纷跟随效仿起来。如此一来，当年的这道风俗景观，重又呈现在人们面前了。